《张迁碑》的审美趣尚与《曹全碑》恰好相反。我们完全可以将它们列为汉代隶书风格的两极。
——它们同样整饬、规范、讲究横竖成列,但《曹全碑》是将规范向优美的方向引进,并为了表达这种优美,特地为一些长笔画增加有意识的波挑:其结果当然是节奏感的强化。我们可以将这类隶书称作是隶味的清晰化。而《张迁碑》则正反之,它是将隶书规范引向壮美一路,为了表达这种气势之美,它是有意压缩间架笔划的波挑动作:其结果也很明确:这是一种节奏的含混化。粗重的笔划几乎要把隶味中最明显的技巧消蚀殆尽。但它还是隶书。
——它们也同样是解散篆书的过分整齐均衡;但《曹全碑》之类的解散,是把笔法引向更草化,夸张它的内在的呼应连贯;而《张迁碑》的解散,则是返朴归真,走向自然的意蕴。如果说前者是理性的、装饰的解散,后者则是感觉的、拙朴的解散。以秦篆为出发点,这是分别取两个不同趋向的审美类型;如果把它们与楷书联系起来,则可有一比:《曹全碑》式的隶变颇似唐楷对楷书的理性整理;而《张迁碑》式的隶变则有类于魏碑对楷书的自由发挥。 拙朴茂密向来是书法美中的高境界。唯其拙,故不甜俗;唯其朴,故不做作。因此,《张迁碑》还有它的同道如《衡方碑》、《西狭颂》等等,在汉代书法史上是最能引起研究家们的注目的。但有得必有失,在具体的书法学习过程中,它们作为范本又是难度过大的。面对着这粗拙、浑成而时显剥蚀的笔划间架,一个初学者很可能无从下手。因此,学书者又必然去选择《礼器》、《曹全》《史晨》诸碑。在风格学上的第一流水准与在教育学方面的使人无所适从,就是如此矛盾地构成《张迁碑》们的书法性格。应该说,这正是一个极好的证明:《张迁碑》的类型是不那么理性、其规律是不那么明晰的。《张迁碑》不属才子风流,也不类于猛士冲突;当然它更非美女婵娟,至于端严如《乙瑛》、典雅如《礼器》,也都与它大异其趣。也许,我们可以说它最富于历史感——最能体现出历史深厚、沉凝、浑朴的特色来。君不见碑文的起首即有指张迁为汉留侯张良之后的内容吗?这种寻根求祖的习惯,不正体现出当时人那重溯史的观念,而与风格立场如出一辙?
(责任编辑:王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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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文章信息:标题:拙朴茂密说《张迁》_书法教学,作者:网络,来源:全息网,来源地址:)